一杯黄酒,陶醉了千万里

(1)

这是如此繁花盛开的,一个人的盛宴哈。

一杯黄酒,一碟咸菜丝,一壶绿竹尖毛芽名茶。

(2)

这杯黄酒,来自栾城。那里是三苏故里,锦绣之乡。可惜呀,虽然近在咫尺,已经很久不到那里了。

栾城县位于省会石家庄东南,是省会四个卫星城之一,东与藁城接壤,南与赵县为邻,西北连接鹿泉和元氏,北边与石家庄裕华区相邻,总面积平方千米。说实话,在早年的新闻生涯里,我曾经无数次去到那里。记得有一阵子,那里的老百姓不种粮,全种草。舍弃粮食,种植草海,看上去绿浪翻腾,但是否符合实际,是否是老百姓自己的选择,殊难论定。当然,他们种植的草,不是野草杂草,而是草坪草。草坪草属于禾本科草本植物,通常用于建植观赏性草坪。常见的草坪草有马尼拉草、狗牙根、细叶结缕草、钝叶草、果岭草、四季青、高羊茅、虎皮草、天堂草、百慕达混播黑麦草等。公园一般采用天堂草或马尼拉草,因为天堂草生长迅速,马尼拉草耐寒耐踏。

当年,我们对栾城人绿浪翻腾的草海,做过翻江倒海似的报道,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是感慨万端,惴惴不安,怕误导广大农民舍粮而逐草。大约是几年之后吧,某报又发表了一篇关于栾城农民种草的报道,说他们如何种草是富有创造精神云云,据说后来还获得了中国新闻奖,哈!这实在是旧闻啊!新瓶装旧酒,大概没啥味道吧?

在我的印象里,那里民风淳朴,热情诚恳,观念却相对落后。道路四通八达,脚步匆匆,距繁华几步之遥,却难以迎头赶上;一城繁花,空中云彩如图画,街道却很沧桑陈旧;人家明明是要欢迎你,那热情话语却讲得近乎客套,搞得你犹如芒刺在背,哎哎!

喏,不过,在此我要声明: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印象,不足为凭,不足为训也。

(3)

话扯远了。再回到一杯黄酒。

前几天,英子丫头与照汗青来看我,拎来了一个白色的塑料桶,上边贴着一张纸条,上书——“郭氏黄酒,家传手艺,自制酿造。”

英子是省公安厅《燕赵警视》杂志记者,照汗青是燕赵时评博客圈金牌管理员。英子说,她到栾城采访,受到警博战友寒夜西风热情接待。这桶郭氏黄酒,就是西风馈赠的。这是深埋于民间的一种家传美酒。据说,每到逢年过节,郭氏人家才酿制一些黄酒,或者自用,或者馈赠亲朋好友,从来不出售的。

我一见这黄酒,立刻心潮激荡,心花怒放。——从来以为,酒不在昂贵,醇厚就好;人不在贵贱,厚道就好;事不在大小,顺畅就好;争论不在对错,讲道理就好;关系不在远近,惦记着就好;美食不在星级酒店,美酒不在一掷千金,而在乎民间也!

(4)

在中国民间,从来不缺乏神奇的传说,缺乏的是发现与重视。无论是美酒,还是美食,那样的乡野之风,乡野之味,乡野之情,是任何大城市的高级酒店,也难以攀追的。

前几日,与家人一起回老家,故乡正月里的热闹与喧嚷,像似梦里的长笛之声,响彻了魂魄深处。返城的时候,我说,我要找一家乡野饭店,请你们饱餐乡野风光。走呵走呵,——忽然,在正无路的藁城与正定之间,看到路北侧一家“特色八大碗”饭店,我大叫停车,冲进去一问,果然名不虚传。那“八大碗”风味,实在醇厚。我们因为人少,只点了五只蒸碗,条肉,海带,丸子,粉条,米粉肉,外加一盘大葱蘸酱。哎哎,那分量足的令人感动,那口味厚的令人流连,那浓郁的乡村乡情,令你难以用文字形容,却能鲜明地深刻地缠绵地体会到感觉到……

前几日,独自回到东庐。傍晚来临,万家安乐。城市的万家灯火,乡野的万种情思,飘飘摇摇的,在昏蒙的天地之间抟转,飘飏,飞旋。我走下楼,寻觅一家小店,解决一下温饱。

曾经有不少朋友问我,东庐究竟在哪里?那是一处咋样的去处?——我说,东庐在哪里,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到了那里,心安气闲,尘沫不飞,茶饭不思,万事不想。心空如天,心静如水,波澜不起。

其实,在人世间,华美高屋,金碧辉煌,只是一个概念。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你需要的,无非是一张桌,一张床;陋室空巷,墙倾瓦颓,也是一个概念,绿苔如瀑,蛛网横斜,黄叶飘潇,你需要的,无非是一把木椅,一张草床。陶渊明先生当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其故居简陋倾颓,“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五柳先生传》),那是何等的超然渺然呀!

史载,元嘉元年(),76岁的陶渊明贫病交加,衣食不继,病歪歪躺在床上,江州(今江西九江)刺史檀道济闻讯,挂念不已,带着一群随从前来慰问,那慰问品实在是堆积如山,各类美酒,豚肉,野味,糕点,美食,一盒盒,一筐筐,他说,先生呀,您老才大如天,干嘛要在这个穷窝里忍饥挨饿?跟我出来做官吧!

那时候,陶渊明仰卧床头,肚子饿得咕咕响,一副可怜吧唧模样,岂料,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长官呀,你请赶路吧!——萧统《陶渊明传》对此的记载,是四个字:“麾而去之”。“麾”,即手臂作圆圈式挥动。对檀刺史的好意,陶渊明不仅一口拒绝,还抡着胳膊把人家赶走了。

嘿嘿,如此高扬云天之风骨,如今还有吗?我看是绝迹了。中国的文人,连同自己赖以存活的文字,如今是统统堕落了。那个羊羔体官员诗人,厚着脸皮拍女星马屁,居然还获得了啥啥“鲁奖”,唉唉,连累鲁迅先生,也从云端堕落到垃圾坑里了!

(5)

咱当然不敢攀比誉满古的陶渊明先生呵,饿了吃饭,天经地义也。

话说我在东庐前边的那条马路上逡巡着,不是吟风弄月,而是寻找一家小店。我的标准是:一,干净,二,有特色。这是一条堪称繁华的商业小街,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各类商贾云集,酒店,理发店,美容店,熟食摊点,水果摊点,百货摊点,琳琅满目。

忽然,路南侧一个“农家蒸碗”的招牌,兀兀地吸引了我的眼球。

这其实是一家堪称简陋的小店。店堂前边搭着帆布凉棚,遮蔽风雨;店堂里摆列着几张长条餐桌,桌椅干净,清寒,店堂最里端是储藏室,存在放着各类食材。嗯,这是一家夫妻店,夫妻二人朴实厚道,话语不多,热情洋溢。

我径直走进去,点了两只蒸碗,肥肠炖豆腐,白菜炖粉条。倒水的时候,我对女主人说,你把暖瓶放在这里吧,我自己倒。她说,俺们做服务行业,这是应该的呀。等那蒸碗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飘飘,美食味道,在空中喧嚷,在鼻孔冲撞。

如此美食,岂可一人独享乎?

于是,给两位朋友电话。一刻钟之后,就变成了三人。

孔夫子云:三人行,必有吾师焉。一个是画家,一个是房地产开发商,于是乎,三人共饮,嘿嘿,呵呵,哎哎。

(6)

罗嗦了半天,还没说昨天夜晚,那一个人的盛宴呢。

这碟咸菜,是昨晚从正定顺城关甘氏兄弟那里讨来的。他家的“牛头宴”,名声很是响亮。吃饭间隙,我到操作间里参观,一眼就看中了一大盆酱红色腌咸菜丝,立刻开口说给俺来一碟吧。主家厚道,先给我装了一塑料袋,再拿了四只小碟子摆上桌,给大家佐酒。

哈,这袋咸菜,就成了俺的收获啦。

一碟咸菜丝,一杯黄酒,一壶绿竹尖毛芽名茶。足矣!——人生无非就是如此吧。没有奢求。没有欲望。没有得瑟。没有感慨……

那天,一个兄弟写了一篇文章,谈到了所谓官场,说官职如同一把椅子,挤挤涌涌排列着,哪个都怕被挤掉了。我认真看了,说,哎哎兄弟,这些个嗯嗯感慨,我是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有时候吧,日薄西山,并不就是气息奄奄;夕阳西下,并不就是悲观绝望。一首歌唱得多好呀,“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俺从来不是啥啥革命人,但一直相信,只要心不老,永远是年轻。嘿嘿,这就叫得瑟吧?

(,3,8)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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