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浅深

文|图=渡月

东风有信,如约来了,早先冷不防的一阵倒寒雨,把娇鲜欲滴的杏蕊桃瓣纷纷拍入泥里,化了春情,明朝再赴。苏堤旁的樱花林,尽赐给游人赏,半月光景,都随流水过桥越亭,沉入西湖池底。

不能去山里的日子,就在山脚下田埂边坐坐,看大人小孩放起风筝,跑在阡阡小路上。土壤复苏的气息,实在是让人迷恋。春风鼓荡,把风筝吹得很高,就想起小时候用纸糊的带两条很长尾巴的风筝,伙伴们在一个小小的山包跑着,比划着,看谁飞得最高。

不知觉仲春将尽,烟云舒卷处,清风转绿了萍草,就到植物园里姑且看看春事几何。

△山茱萸

在洪春桥站下,植物园东南有一小门,甚为隐蔽,第一次由此进。不远就进入一片大小乔木林,山茱萸花期刚过,剩下雌雄蕊孕育着果实。马褂木披上了绿小衣,池塘里菰草丛丛,青蛙的呱叫在人走近就戛止。白花泡桐映在湛蓝空中,这时节也正当山里紫藤蔓遍垂缀,却在这里见到了白花紫藤,这变异品种实在是左右看看有点怪。

为寻百草园,路经杜鹃园。有些花宜独赏,有些则群芳为妙,杜鹃属后者。血色啼红青山,是映山红,在山林里更显野气,若长在岩石旁则更灵动一些。喜阴凉,经不起几日热晒,花瓣就生出焦斑。

除常见的红色外,杜鹃鲜见的白色,也是好看极了。在一堆青嫩的叶间,开出透白的花来,青白之间,就代表了春天吧。而浓黄色的是羊踯躅(zhízhú),踯躅的意思是顿足,徘徊不前,以前因为山坡上的羊吃了它的花叶,会闹肚子厉害到昏厥死去,所以它有个别名“闹羊花”。

△羊踯躅

《本经》记载“羊踯躅,味辛温,主贼风在皮肤中,淫淫痛,温疟,恶毒,诸弊,生川谷。”与附子、狼毒一并收录在草部下品。现代药理分析其含闹羊花毒素、马醉木毒素,可以作为麻醉剂、镇痛药。且把鲜红色的映山红尝一尝吧,也不要碰这羊踯躅。

△通泉草

△日本晚樱

抬头见林,低头有通泉草,路旁阴湿一带,成簇地开着浅蓝白的花,容易被忽视,也有自己的气度在。而落樱已尽的时候,还能看到的是日本晚樱,重瓣垂丝,也比一般樱花大些。欣赏树的品格,是弯曲自然的枝条,也有尽力伸展的姿态。

是春游的最佳时节了,随处可见一群群活泼泼少年郎。

往前走就到了玉泉鱼跃,还不见百草园?进门口的山茶仍自开着,经过秋冬,再入春,山茶的花期真是无可争妍。如果在寒冬看到这抹灿烂的红,平添一股暖意,若是开向雪中,更觉可敬,却到了百花逐放之际,还在开着,就有点觉得厚脸皮了。花自有道,也是无法理解的。但这白墙前一立,也似有耐人寻味之处。

回廊前有一小亭,临水而筑,布石为凳,周边林木成影倒映池中,只觉此处绿意更浓,所以此亭有名“碧莹亭”,而另一面则挂着“片霞弦月”的匾,大抵又可于此独坐观日暮月夜。亭边鸢尾,此际正开。

穿过粉墙往里,就被眼前悠扬在空中鸡爪槭的新绿和旧绯带入春之迷情里。纵然春期已至,红叶未落啊,留待着与卿相逢。春色如许,君可知否,但莫负了。

找到百草园时,已无力再逗留,所幸下次再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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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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