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鸾歌第13话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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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那株歪脖子老枣树,一日鼓起颗颗嫩苞,一日绽放米粒样的小花。袁大娘推着豆腐摊,每路过便要瞅着几回。璟瑜偶尔也在老树下站着待袁大娘收摊儿,却总被街坊邻居瞧了去,见丫头生的齐整伶俐,肤若凝脂,杏眼柳眉,兀自那样站在潋滟的春光里。

袁大娘日日瞧着那丫头,竟然没有半点拿乔娇气。天没亮仍几点星露,璟瑜早早儿的熬好粥,厨房里菜是现成的,择捡几样寻常菜蔬,伴几样可口小菜,日日如此。

袁大娘倒是日日吃现成的,不由得心生疑惑:“丫头,你们官家小姐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么?”璟瑜一副淑女坐姿,腰身秀颀,一口一口细嚼着。梨涡浅笑,默默不语。

袁大娘见丫头每每饭桌上,总是这般做派,索性不问了。

磨坊里烧着大灶,磨好的豆浆倒入大灶熬煮。璟瑜近日跟着袁大娘做豆腐,日日待在灶前,满窝屋水汽蒸腾,空气里飘着一股豆腥味儿。

“丫头,你还没有回我呢?”袁大娘得空打破沙锅问到底。

璟瑜浅浅一笑,“哪有老百姓说得那么容易呢,”声音软糯,“徐家不过朝中五品,也算不得大家。至父亲这里三代男丁唯我是女娃,虽宠但是并不娇惯。记得幼时陪着祖父山中采药,经常是要过夜的,安置饭食便是我的事咯!”

璟瑜一时骄傲了起来,挽着的袖口露出一节皓腕来。

“家里是有女学的,自开蒙日日早起,琴棋书画样样懈怠不得,哪有旁人说得那样轻松。”

袁大娘发出“啧啧啧”的感叹。筛选信息时却略过“琴棋书画”,只记得“三代男丁”。心下嘀咕着:“真会生,啧啧——”

翌日,袁大娘手中提着只肥硕的母鸡回了家门。“丫头,昨儿听你说什么药膳来着?”璟瑜手中正缝着一件湖绿色的外裳,想着大娘许是并不喜欢什么花草虫鱼,只简单的使了平绣和浮绣的技法,绣着百子拜寿团纹。

袁大娘看着绣花儿的璟瑜,眉饧眼热,心肠软和。这衣料还是今夏出嫁前在宝善祥买得,想着日日卖着豆腐,哪有那穿新鲜衣服的时候。年纪也渐渐大了,眼神儿不好,只做了一半儿便丢开了手。

璟瑜将绣了一半儿的团纹凑过去,“老太太喜欢吗?”一脸期待。今儿个璟瑜挽着双鬟,两侧个各垂下一绺青丝,并未施脂粉,虽然林姨包裹里放着各色胭脂,璟瑜心神领会,暗许:总归是要做丫头的,涂脂抹粉便是前尘往事了。

袁大娘笑着夸道:“喜欢,喜欢!以后别什么老太太的叫,家里不兴这个。就叫大娘好了!”

因昨儿个听璟瑜说,徐家几代御医极重膳食保养,心里惦记着便又问:“丫头,什么药膳来着?”

璟瑜略作思考,“鸡一只,鹿鞭、陈皮各三钱,肉苁蓉、熟地各七钱,枸杞、巴戟、杜仲、龙眼肉各五钱,姜二片。就是这了,您问这个作什么啊?”

袁大娘尴尬的笑到:“没,没,不作什么——”搓搓手,“丫头你把方子写下,我给街头的老王家送去——”璟瑜也不作他想,袁大娘找来纸笔,一一记下。一手樱花小楷,看着叫人欢喜。“哎呦,丫头,写得真好!”袁大娘夸道。“您记得让郎中看看,我怕记差了。”璟瑜反复叮嘱了几次。

午饭是袁大娘亲手做得,两人进的十分香甜。

“丫头,大娘有个事想托你办办——”袁大娘饭桌上一脸期待。

“您说?”璟瑜收拾着碗筷,“刚刚熬了些汤,你替大娘跑趟腿,额——送到北镇抚司衙门得了,你看?”

“为什么不送府里?”璟瑜懵懂。“我这不是派你作监工么,你送衙门里,当着你家老爷的面就说是我说的,他不喝就不给你吃饭——”璟瑜哪干过这种活计,端着碗筷落荒而逃。袁大娘伸手夺了璟瑜手里的碗筷,安抚道:“听说这些日子我那女婿忙得昏天暗地的,日日在衙门里对付几口。今夏也是忙着六扇门当差,我呢,也帮不上孩子们什么,不过是几口汤而已。”

“可是我不认识路啊——”璟瑜说得声音极小,“我带你去啊,不怕,大娘在牌楼那里等你。”

“那我换件衣裳,”璟瑜回了房,身上这件粘了污渍穿不出去。

袁大娘乐呵呵的收拾食盒一并器皿,其实自己亲自送也没有什么,如今是陆府的丫头送,省了不少闲话。

北镇抚司前街。

话说岑校尉这几日过得并不安生,坊间一时香艳留言飞起。落在衙门兄弟们口中更是无数版本,日日有人打趣,“岑校尉把小嫂子领出来,让咱兄弟们也过过眼瘾,如何?”岑福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架不住弟兄们日日八卦的围追堵截,开始几日还试着还了几句嘴,最后索性嘴巴一闭,白眼一翻,听天由命吧。

陆绎倒是后悔了几日,本不该让岑福去的。本来自己已经替岑福相看上国子监祭酒温九思的嫡幺女。陆绎特意带岑福见过温大人,借公事行相看之实。温大人觉得岑福生的清俊,为人谦逊,又是陆绎心腹,本觉得是良配。结果闹出这么一出,温大人委婉拒绝了陆绎。不过,岑福关于自己亲事流产的事,从头至尾半点不知。

岑福只知自家大人日日愁眉紧锁,偶尔没由头问自己几句私事,譬如有相看上的姑娘了没,诸如此类。岑福近日被兄弟们缠的心烦,听见“女人”两字就发怵,哪有心思琢磨陆绎话里头的深刻含义。

璟瑜衙门外踟蹰着,袁大娘时时安慰着鼓励着,“去吧,去吧,有大娘我呢!”

璟瑜深阖双眸,暗暗给自己打气。

“自家老爷,不怕的——”

便一手揽裙,一手臂上挎着食盒,迤逦而上。

正有一队外出公干的锦衣卫自衙门内鱼贯而出,见着一俏生生的丫头,生的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官爷,我家老爷在衙门何处公办?”璟瑜寻了个面色和善的,浅蹲行了个礼。众人听着叫“老爷”,一时来了兴致,将璟瑜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起。璟瑜见诸位皆是一身蓝色飞鱼曵撒,曵撒清一色的金线绣制亮晃晃的闪着眼,一时被吓着堪堪退了几个台阶。

“你家老爷可是锦衣卫佥事陆大人?”其中一个问道,璟瑜头次被围观,懵懂的地点着头。

“对啦,对啦,”众人仿佛是抓了现行想,人堆里爆发出一片哄笑声,便有人出主意,“去去,把岑校尉叫出来——”

众人也不散开,只为着璟瑜。璟瑜那见过这样一堆大男人,盯着自己从头看到脚的,羞赧万分。两颊渐渐生出一抹红霞,晕开满脸。

“小嫂子害羞啦,哈哈——”

璟瑜大囧,嘟着嘴抗议道:“奴家不是嫂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怎么看都好看。

“你们不去办差,等着陆大人放赏不成?”一声冷峻的男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只见岑福黑着一张俊脸,声色俱厉道。

见了真佛,一时作鸟兽散。个个敛声屏气,依序列队。

岑福看着那丫头眼生,一时也想不起来。本来这几日心情各种不熨帖,便没有好声:“随我进来!”

璟瑜得了令,听着声音冷峻,想着是个不好相与的,索性不敢抬头,盯着脚看着路,随岑福进了衙门。

岑福习武之人步伐极快,璟瑜本就脚小加上习惯了缓步而行,落了岑福好一段脚程。岑福最烦等人,一时站定,扭头批评道,“早上没吃饭,走那么慢?”璟瑜慌乱间脸便怼在岑福胸口,岑福满是讥笑到,“走路不长眼睛么?”

璟瑜羞愧难当,垂首静默不语。

“你叫什么来着?”岑福正向陆绎汇报个案情,便有人回,说是个丫头找自家老爷。一时陆绎和岑福都懵了,倒是陆绎先醒过神来,“岑福就是前儿你买的那个丫头——”见自家大人说得一时云淡风轻,岑福不淡定了,“陆大人——”

璟瑜惯是往日回话的一般,“奴家叫璟瑜——”但是这声音听在岑福耳里不得劲极了,“往后别这副腔调回话,也不嫌做作?”剑眉一挑不容拒绝。

璟瑜的世界轰然倒塌,这是遇着什么神仙主子,如此难伺候?

璟瑜轻轻地“哦”了声。

一时进了大堂,璟瑜将食盒恭敬的地放在案上,躬身在案前行了大礼。

陆绎见堂下丫头进退得当,垂首低眸,一副温柔恭顺的模样。便吩咐了起身,璟瑜将食盒里的汤盅拿出,便退下在案前十步开外站定。

陆绎、岑福面面相觑,只听得那丫头回道:“老太太说了,一定要看着老爷喝完,不然,”璟瑜嗫嚅着,“不然如何?”陆绎朗声问道,好整以暇等着丫头回话。

“不给奴才吃饭——”璟瑜回得干脆。

陆绎听着好笑却不动声色,“那你饿着吧!”

璟瑜一时忘情,想不到老爷竟然这般不按套路。抬头对上陆绎那张俊脸,果真应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句,怪不得老太太那么紧张自己在陆府,简直是芳心纵火犯一个!璟瑜不着痕迹的复又垂首,回道:“那就饿着吧——”

陆绎见璟瑜怯懦,便也不想逗弄,仰脖将汤喝了。

“不逗你了,回去替我谢谢岳母大人

——”

“岑福,送送姑娘——”

璟瑜手脚利索收拾好,随着岑福出了衙门。

“哦,他叫岑福,今后我躲着他远些。”璟瑜索性一路小碎步跟着,有些骂挨一次就够了。

往后璟瑜连着几日依照袁大娘吩咐,日日将汤送至北镇抚司,偶尔多添几样新鲜的菜式。见陆绎、岑福他们进的欢喜,璟瑜心里偷偷的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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