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的野茶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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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气候异于往年,先是早早的气温飙升到三十度甚至以上,之后两股强冷空气又让温度直接跳水到个位数,致使绝大部分野茶正想发芽之时又被突然闷住,这个茶季注定要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耗费时间和体力。3月28日收工后人感觉很累,便决定休息两天。

3月31日和4月1日,木瓜连着休息两天,都是跟我一起在三天门峡谷里采茶度过的。

31日阴天偶有小雨,还是上次跟祝兄一起采过的小峡谷,只是这次我往涧左坡上去,得了一片更大的野茶林。木瓜则一直沿着涧水往上摘。这次出的茶芽比三天前多了起码一半,我们俩基本没怎么走路。等站定摘茶,没有阳光的阴天再加上时不时的大风,感觉还是挺冷的,好在我们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排骨羽绒服,穿上正好。穿羽绒服采茶,记忆中似乎还是第一次。

四点不到就开始下山,木瓜先我一步,在小峡谷口等我时,从更里面的小峡谷出来一对长兴口音的中年男女。听他俩说话看他们神情,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人,应该是搭伴采野茶的同村人。

本感觉自己比上次采得多得多了,挺满意,可跟他们一比只剩一半,木瓜更是连呼“无地自容”,因见那男人采得最多,如果是女人的话他起码还可用“采茶是女人的强项”而自我安慰。

他俩跟在我们后面,男人和木瓜一路聊天。男人说住弁山之北,往年从碧岩寺翻山过来采茶太累,后来到此地发了定位,就开车导航过来了。这次是今年的第二次,28号已经来过一次,今天早上六点就上山了。

接着说起炒茶,他也是自己在灶头上手工炒制的,原因跟我一样:“机器加工的不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炒不出这个味道来。”想起那天在温山谷遇到的菱湖人也是自己炒制,只不过他的理由是拿去机器加工怕被人调包。

如果没有长兴男人做比较,这一天我俩的收获也算不错了,回家一称,木瓜七两一钱,我一斤六两半,加起来得干茶正好六两。青叶摘得少唯一的好处是,回家后炒茶不用费太久时间。不过,就这两斤三两青叶,从杀青到烘干也足足用了两小时——从七点开炒,烘干已是九点了。

4月1日依旧去三天门大峡谷,直接进了第三个小峡谷,与前一天那个隔了一道山梁。采到下午三点左右已接近山顶的大风车下,于是穿过一片杜鹃林,又翻回到前一天那个谷,第一次闻到杜鹃花那种淡雅到几乎无味的清香。小时候吃过很多朵映山红花,从不知道这花也是有香味的,这次是太多太多一大片映山红怒放,集腋成裘后才有这丝能被我那比木瓜敏感得多得多的嗅觉捕捉到。

在翻过山梁到达第二个峡谷坡上的那棵五干香樟树附近,又路遇一株盛开的大杜鹃,这是此生见过的最大开得最繁盛的映山红。不禁又想起那句“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但愿这些美丽的大杜鹃能年年盛放在弁山的春天里……

4月2日和3日,我一个人去了温山谷。3日是清明小长假的第一天,山上采野茶的人明显多了很多。来到去年只有我一个人采的那个我称之为我的“秘境”的陡坡,心想:“今天的秘境将不秘了。”——去年到此收工,再往上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遮蔽得完全无路可走,可今年显然是很多双脚踩出的崎岖山路还在径直往山顶延伸。

一对婆媳闯入了我的秘境,那媳妇看起来也已四十多岁,不像采茶的装束,完全是体验生活的样子。她在离我几米的上坡快速向山谷深处移去,不久之后她的婆婆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跟随而去。

我依旧按我的节奏耐心地摘下每一个与我相遇的茶芽,也缓慢地向海拔更高处去。没想到婆媳二人掠过之处,居然给我留着一片好茶,直摘到四点过还没有完全摘完——我的茶仙子显灵了。时间已不早,我只得留下那些来不及采的茶芽在树上,恋恋下山。

4日又休息了一天,5日清明,木瓜休息,没啥活动的祝兄再次跟我们上山采野茶。这次还是去温山谷,但对祝兄来说是第一次去那里,他是骑单车去的。约好了八点半在谷口碰头,八点半不到就都会齐了。走了五十分钟左右,才到我前一天收工的位置,海拔已是三百米之上。已有一个长兴口音的男人在那儿坡上的柴林里钻了,他也是采野茶的。后来才知他还有两个中年女人同伴。

男人见我们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前面坡上开摘后,很绅士的就往对面阴坡上去了。我们三个则一直在方圆百米之内摘了一整天,祝兄更是耐心,一直在后面没有跟上来。后来长兴男人和他的同伴声势浩大地环谷半周又跟我们摘到了一起。和他们一起收工时四点刚过,祝兄一改上次在三天门早早等在小峡谷口为这次的不想下山:“还没摘完呢。”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称茶(祝兄那份也因要帮他炒干而让我们带回):祝兄八两八钱,木瓜一斤三两二钱,我两斤零三钱。虽排名没变,但各自的收获已比3月底那次多得多了。最后炒得干茶祝兄二两半,我们八两九钱——还是没到一斤。

4月6日,为了照顾日渐老去的老妻的体力以及担心独自进深山潜在的意外风险,木瓜请了一天年假跟我一起进山,还是去温山谷。今天要走得更高更远,比昨天更接近山顶了,怕得花一小时左右。

走完那段好路上了难走的石头路没几米,追上了一男两女三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一副上山采茶的打扮,一听口音是城里人。当他们问起上山的路好不好走时,我们如实相告:再往上就更难走了。木瓜再三叮嘱,特别强调他们注意安全。我们继续缓慢上行,边走边侧耳倾听,没再听到老人们上山的说话声,想必他们是知难而退了。我说:“木瓜,我觉得明年的茶季得从你刻字的那个大石壁开始摘起,这下面比较好走的路段上的野茶,就留给那些没能力再往上的人摘吧。”

从昨天收工的地方沿着涧床继续在阳坡上往山顶采,一直到峡谷尽头的石壁之上,又从阳坡上头回下来。今天没采到好茶,可也不算太差,毕竟茶叶还是没有盛发。

这一天天气晴好,已开始升温,带去的最后一口茶水强忍着在下到停车处时喝完后,根本不解渴。回到家已是五点四十五分,口干舌燥,把早晨烧的两小壶茶水都泡了早上已泡成残渣的茶喝下后还是没缓解,立马烧了一热水瓶开水,泡上新茶,第一杯喝下,木瓜直呼:“这茶太好喝了,翻山越岭这么辛苦太值得了!”我问:“堪比琼浆玉液?”他拼命点头。

4月7日,木瓜要上班了,我独自去了三天门。山上自然是不见人影但闻人声。本来想在第三个小峡谷采,谁知钻进上次与木瓜一起进入第三个小峡谷的那条荆棘下的小路,被手边的野茶树一棵接一棵地又引回到第二个小峡谷。

听得坡下有人钻荆棘柴林去了对面的山坡,不知男女。之后又听得我所在的山坡上头有一个长兴口音的男人在接打电话,我还以为又是一个采野茶的。随着山锄垦地的沉闷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随即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跟之前那位对着话,也是长兴口音,再看看声音传来的方位,正是那天和木瓜翻越山梁时那棵五干香樟树下,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人正在盗挖那株我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大的野生映山红。

他们在那个位置挖了好一阵子,足足有一个小时左右吧。也想过打电话报警,可转念一想,这在我看来是惊天的大事,在管理部门眼里也许就是我大惊小怪不值一提的琐事,何况又正值疫情防控期间,比这琐事更重要的事还人手不够呢,也就颓然地打消了念头。耳睁睁地听着那两个盗挖者在好一阵的垦挖之后,费力地拖树下山——明年春天,再也见不到你的绝世美颜了!我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将是你在这山间甚至或许是在这个世间的最后美丽……

4月8日,依旧独自在三天门的这个峡谷。

4月9日木瓜休息,他又请了10、11日两天的年假,准备跟我一起结束今年的野茶季。掐指一算,采够我们自家一年喝的野茶应该也足够了,可我的野茶季还不得结束,还得去山里帮母亲家采。

9日,本想直接走到“秘境”再开始采茶,谁知连着两三天二十度以上的气温,野茶终于到盛发期了,路边的石头堆里就摘不完,而摘茶的人却明显少了,早知道昨天就该来这里。

在“秘境”不到一点的路边乱石堆一片不大的地摘了一整天都没摘完。之前半路超过一个也在采茶的中年女人后,就再也没见过别的采茶者。

坐在乱石上吃午饭时,听得上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还以为又是哪一个采茶人,细听又不像,且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在层层叠叠的茶叶缝隙间看到一片片雪白——原来是那个养蜂人的那群山羊。

山羊并没像往次那样见了人影就跳跃飞奔着逃走,而是在木瓜的背后站了一圈。木瓜把最后一口肉粽省下来伸到一只母羊的嘴边,我说:“山羊是草食动物,不会吃你这个的。”谁知那羊居然一口咬过,津津有味地咀嚼后吞得没掉出一点残渣。其余的几只则把我们丢在地上的鸡蛋壳吃得丁点不剩。世道真是变了,连山羊都开始吃荤了。我不禁想起阿朱养的那只跟狗抢肉跟猫抢鱼吃的小山羊……

午后一点左右,一队大概七八个人的轻装登山者从我们身边走过,女人小孩都有。其中一个男人问:“你们在采野茶吗?”得我们肯定答复后,一个女人又问:“哪里有野茶?”我哑然失笑,又是一个韭菜小麦不分的主:“喏,这一片都是,你们沿途上来都是野茶树。”男人又问:“这野茶得卖千把块钱一斤吧?”我:“不卖,多少钱也不卖,自己摘来吃的。”男人看着我们的装备随即说:“采野茶应该穿古装,穿上那种汉服才美。”我笑:“那是摆拍,是情调,就像你们登山是情调一样,我们登山可是为了生活,本质不一样的。”他们哈哈一笑继续上行。

今天算是野茶的真正盛发期了,我和木瓜所摘的野茶产量也终于满了一斤干茶,得一斤一两七钱。

4月10日,是采够我们自己一年喝的茶的最后一天,还是跟木瓜一起去了温山谷。昨天在半路遇见,后又一起收工相遇于谷口的两个长兴女人今天带了三个同伴共五个中年妇女在我们昨天收工的上方早在摘了。一群女人产生的噪音实在扰人,不禁让我想起高中老师说的那句“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掐指一算,整整两千五百只鸭子,这原本静谧的山谷还静得下来么?

见我们往“秘境”陡坡爬上去后,她们肯定认为我们对这一带的野茶分布很熟悉(从昨天和今天的表现看,那两个带头的女人应该是初次进这峡谷采野茶),不好意思直接跟着我们上,她们就往上走了一点点后马上往这个坡上来。

她们上来之前听得一队登山者经过,有一男人问她们的野茶卖不卖?多少钱?并要她们的联系方式。被问的女人可能没有手机或者记不住自己的号码,她的同伴马上说:“记我的电话号码吧。”然后报上一串数字。

一会之后,她们像一群蝗虫那样紧挨着我们掠过,上行到我们的正上方,拦了我们的头。我心心念念着去年那棵茂盛无比的老茶树,便赶紧上去一看,那茶树已今非昔比了,可能是被去冬的大雪压坏,零零碎碎的茶芽还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一。我还是耐心地摘完了那棵老茶树,回到木瓜身边,和他一起沿着涧床往山顶去,尽快远离这群嘈杂的女人。好在,她们往反方向摘去了。

心心念念的老茶树就如苏格拉底那个最大最好的麦穗,让我对珍惜当下,珍爱生命中每一次的相遇,每一份的所得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和感悟。

当我们摘回到涧床,才发现这里的野茶发得比坡上的还好,那几个女人只要稍往上走几步而不是急哄哄地跟着我们上坡的话,这些好茶还真轮不到我俩呢。

摘完两棵硕大的茶树后吃过午饭继续在那儿采茶时,一男一女两个登山者上来了。男的五十左右,一身迷彩,背个专业登山包,手里还拿了一把长柄斫刀,就如老父斩山那种。女的三十左右,小巧玲珑的个子。言谈间得知他们是岚旗户外的,男的应该是头,女的是领队。男人问:“你们也喜欢登山的吧,看你们的装备就是登山爱好者。这鞋这衣服还有这包。”——看来这次是遇到资深驴友了,他没有提我们的头盔和雪套,但我们晓得他肯定知道这些,雪套和头盔一般的轻装休闲群是没有的。

写到这里,那我就说说今年升级版的采茶装备吧:首先自然是盛茶的容器,从去年的布兜升级到今年的手工竹制茶篓了,是今年特意跟我的二叔买的,他亲手做的,这样可保证嫩嫩的茶芽不被闷焦。

再就是登山鞋了,专业的重装登山鞋替代了以往的高帮解放鞋,好处自不必说了,除了防水和防扭脚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让我那对大脚趾再也不用如以往每年那样在下山下坡时被解放鞋顶得趾甲发黑脚趾发痛了,更不会因山路崎岖山坡不平而把脚掌扭搓出血泡——木瓜不听我话硬是穿了两天解放鞋,结果以脚底起泡而痛改回穿登山鞋收场。

至于登山头盔,在山里娘家的竹林里采野茶是用不到的,可在这荒山莽林间穿行就太需要了,除了意外摔倒对头部起保护作用外,更是钻荆棘丛林毫无阻挡的好装备。加上面巾防尘,我那头浓密的长发就不需要每天洗了。雪套本是用来防水的,没想到防荆棘功能同样的好,小腿和脚踝再也不用如往年那样被荆棘划得一塌糊涂没有一块好肉了。

岚旗户外的头继续说:“这条路往年是没人的,我不走基本没人走,没想到今年这么高的地方都有采茶人了。”当我们说起这条路难走时,他说:“这种路况是不适合带团队来的,肯定会出意外。”闲聊几句后就各自忙碌去了,他们继续往山顶进发,我们则继续边摘野茶边缓慢上行。

本想摘到上次到达的最高处——石壁之上,那里有一棵叶片肥厚,笋芽粗壮的大茶树,上次去时茶芽才露一点点头,现在应是正当时了。可惜时间和手边怎么也摘不完的野茶都不允许——那里就留给明年吧:“木瓜,明年野茶季,我说什么也要摘到那棵大野茶再收官。”

一天之隔,野茶的品质就很不相同了,这最后一天采的野茶叶粗汁浓,很不好炒。等炒完烘干已是半夜,起码比前一天的多花半小时。掐指一算,本该给自己留够一年的七斤干茶量,最终还是少了二两。

木瓜的年假还剩11日没用完,本已体力透支该休养身息的我就强撑着和他一起去了山里帮母亲家采。山村的野茶呐,等我已经等老了——那对每年都采的夫妻包了别家的白茶而没采,村妇们也都抓紧赚摘白茶的工钱而分身乏术。

那天采的茶是在母亲家炒的,反正有木瓜这个车夫,黑夜回家也无所谓。晚饭桌上,我对母亲说:“你真是好福气呐,你想想,找遍全村,有哪个丈母娘能吃到女婿摘的野茶?又有哪个女婿会每年都采野茶给他的丈人丈母吃呢?”母亲听罢无言,她早已把这看作理所当然而视之不见了……

之后木瓜正常上班,我又独自去采了两天直至自己身体和精神都无法再支撑下去。那两天的青叶量创了我的历史纪录:五斤三两和五斤。这最后两天的野茶我都拿回家跟木瓜一起炒,炒完已是十一点过。木瓜第二天还得起早上班,我就让他先去睡。等我烘干待凉装袋,已过了子夜。掐指一算,这个春天,我和木瓜为母亲家摘得四斤三两干茶。

好在,这是最后一年帮母亲家采野茶,我已告知母亲,从今往后,他们家的野茶我再也不管了。毕竟,我和木瓜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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